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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 不宁
 [先致歉,前段时间因为生活变故导致断更,现在恢复更新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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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楚天涯离开天玑宫“火药制坊”时,正值夜微寒,星月当空。四下里一片寂静,偶闻几声秋虫浅鸣。

 今天再度尝试了新火药的配制,效果不尽如人意。楚天涯这才深深的感觉到,书到用时方恨少。虽然他前世摸了几年的,但这不代表他会是个制的行家。果然是隔行如隔山,哪怕是将大宋时代的火药加以改进增强威力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朝廷拨来的这些火药制坊的工匠,良莠不齐,真正的行家里手并不多。

 这事并不出乎楚天涯的意料之外,以朝廷与官府的一贯作风,如果他们真心的竭力帮助西山,那才是真的不合理。派来的这些匠人们,面和心不和,出工不出力,一问三不知,藏藏掖掖消极应对,让楚天涯感觉有点恼火。

 想要研发新式火器,火药是基础。现在大宋现在也有火箭、霹雳炮、突火这类火器,但大半中看不中用,威慑吓唬的作用远大于实战杀敌。尤其是突火,虽然名为“”但跟现代意义上的相差甚远,身是用竹筒做的,非但没有多少杀伤与程,用上一两次筒管就暴废了,自爆自伤的危险系数更高。

 火药的纯度、钢铁的耐耐高温能,是现在摆在楚天涯面前的最大的两个技术难关。没有相应的科技基础,想要制造出超越时代的物件果然不是那么容易。

 他站在山台上冥思了片刻,夜愈浓,气温也有所下降。

 阿奴上前来道:“主公,夜寒伤身,该回去歇息了。”

 楚天涯点了点头,突然就想到了萧玲珑。阿奴平常是个惜言如金的人,诸如嘘寒问暖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他热衷去干的。可是近期来,阿奴就像是个管家一样,对楚天涯的饮食起居一一过问,事无巨细不厌其烦。

 很明显,是萧玲珑对他有过吩咐。

 “这样的夜,如果有她在身边该多好。”楚天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,举步前走准备回七星堂。

 这时身后的火药制坊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,大半夜里听来犹其瘆人。楚天涯不由得吃了一惊,带着阿奴等人回去一看,只见汤盎将一名匠人踩在脚底下,手上捏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在那里大叫——

 “你这鸟厮玩艺儿,竟敢背后说我家主公的坏话!落在俺的耳朵里算你倒霉!”

 “汤盎,住手!”楚天涯大喝。

 “哼!”汤盎闷哼了一声,轻轻一脚就将脚下那人挑了起来踢飞一丈来远,然后双手捧着手中那块血淋淋的东西,呈到了楚天涯的面前。

 是一片耳朵。

 受伤的那个匠人正缩在地上杀猪似的打滚大叫,吓坏了其他的匠人们,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。

 楚天涯心中一动,这些匠人认定我有求于他们,于是侍才傲物出工不出力,或许他们其中还有朝廷派来的眼线与密探。如果以礼待之加以收买,反而让他们越加有恃无恐藏藏掖掖;与其这样,不如使用暴力!

 思及此处,楚天涯冷冷的一笑拿起了汤盎手中的那片耳朵,说道:“他怎么骂的?你又是怎么听到的?”

 “俺今天吃多了拉肚子,在茅厕里蹲着,听得那鸟厮一个人在隔壁茅厕里谇骂主公!”汤盎瞪圆了眼睛怒火中烧“那些话太犯忌,俺是骂不出来了——总之,这鸟厮该死!”

 “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撕了他?”楚天涯淡然道。

 汤盎和阿奴等人不由得整齐一愣——主公今天是怎么了?以往他从不滥用刑罚的,更不用说杀人了!

 “汤盎,主公已然下令,你还等什么?”阿奴喝道。

 “属下遵命!”汤盎大吼一声就要上前!

 缩在地上的那个匠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,连滚带爬的扑到楚天涯前面来拼命磕头求饶,血泪横都吓出来了,好一片恶臭。

 “大王饶命!小人只是喝多了一时嘴,心中绝对没有对大王的半点不敬哪!”那匠人做出最后的努力想要求生,汤盎上前要拉他,他就滚地屎一片,四下里一片奇臭。

 楚天涯皱眉后退了几步“饶你也行,除非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 “是是是,大王尽管下问,小人知无不言!”匠人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 楚天涯使了个眼色,让汤盎与阿奴将这人带到了一间密室,对他问话。果然不出所料,在这一批匠人离开东京之前,就早有朝廷命官对他们威胁警告,说去了西山不许尽力为西山服务,否则罪同通敌资寇。他们都有家属被扣留在了东京,如有状况,全都要没命。而且,派来的这些匠人们当中,没有一个真正的范铸大师或是火药大技师,最高级的也就是个横班(二)学徒。别说是让他们研发新的火器或是改良火药了,就是大宋时代的黑火药,他们也未必能配得利索。

 “这狗|娘养的朝廷,果然不是好东西!”汤盎气得大骂。

 阿奴冷笑“废话。要是咱们西山研究出了上好的火药与火器,朝廷上那些主管军械的大官和火药制坊的坊主们,岂不是脸上无光?”

 楚天涯猛然醒悟:阿奴这话一针见血了!以往我一心只想着,但凡优秀的匠人与出色的技术都应该是集中在东京的官办作坊里,却忽略了这其中的“政治因素”朝廷是掌握着优秀的匠人与最好的技术,但如果让我们研究出了比朝廷装备还要出色的火器,岂不是打了东京那些官员的脸,还要砸了他们的饭碗?

 “让那些匠人滚,连夜就滚!”楚天涯闷声下令。

 “的确,留之无用,还浪费钱粮!”阿奴道。

 “好嘞!全都让俺撕碎了装在箱子里,一块一块的送回去!”汤盎大叫,上前就要撕人。吓得那匠人哭爹喊娘滚。

 “免了。他们也是受制于人,身不由己。”楚天涯喝道“真正该杀的,是朝廷上那些尸位素餐、嫉贤妒能的庸官。为难这些弱势的匠人,不算好汉。”

 “大王英明!小人只是区区一匠人,大事做不得主,家儿老小的性命都陷在东京,不敢造次啊!”匠人哀求。

 “滚吧,马上消失!”楚天涯闷哼了一声,大步走了。

 原本研发受阻就让楚天涯心里有些堵了,再加上匠人这么一闹,越发让他心中恼火。下山之时他大步飞云一声不吭,汤盎与阿奴紧紧跟着也不敢出声来问。

 要回七星堂居室时正经过一片马厩,见到里面灯火通明一片混乱,楚天涯心中正当窝火,见到这片景象不由得更加气闷,进去一看,只见马厩里的数十马匹都在暴躁的嘶叫挣扎想要逃跑,任凭这些喂马的马夫们如何哟喝或是鞭怠都无济于事。

 “怎么回事?!”楚天涯大声质问。

 “主公、主公来了!”马夫们急忙围上前来请罪,告诉楚天涯说,这些马匹因为听到了虎啸,因此全都变得焦躁不安想要逃跑。

 楚天涯明白了,今天山寨里刚收了一个御虎的胡女。想必是她的宠物,吓坏了这里的马匹。

 “管束马匹,休要逃走一匹。”楚天涯也没多说,直接去找那胡女了。

 何伯将裘伤和胡女安顿在他的住所旁边,倒也好找。楚天涯到时,看到胡女的家门口围了许多的人,好像是在看热闹。何伯居然也在其中。

 楚天涯是既恼火又纳闷,以往这时候,山寨里除了巡逻的夜哨都该熄灯就寝了,今天这秩序已经全部了。

 何伯一眼就瞅到了楚天涯,便凑上前来低声道:“少爷来得正好,有好戏看。”

 “发生了什么事情,秩序如此混乱?老爷子你也不管管!”楚天涯有点气闷的道。

 “管不了哇!”何伯一边怪笑,一边手指着胡女家中说道“先是那老虎半夜长啸,吓得山寨里犬不宁。然后又是胡女发怒了在打她的女奴,叫声凄惨令人骨悚然。巡逻的汉子们到了这里,纵然是想进去问个究竟加以管束,却因为猛虎吓人,因此惧怕不敢登门。”

 “岂有此理!寨规如铁,岂能因她而废!老爷子、汤盎、阿奴,与我上前!”楚天涯大步就向前走去。何伯等七八个人随同一起上前。

 走到近前,楚天涯抬头看到屋顶上斜躺着一个人,正是青衣男子裘伤。他倒也看到了楚天涯,起身抱拳施了一礼依旧又躺下了。房间里,正传出劈叭的鞭笞之声,和女人凄惨的怪叫。

 楚天涯怒了,上前一脚就将房门踢开。

 几乎就在房门被踢开的同时,一个巨大的黑影面就朝楚天涯扑来。他身边的汤盎与阿奴早有防备,齐声一吼猛然上前,四拳并出生生的将那个黑影给打了回去!

 一头猛虎重重的摔撞在了墙上,直接将木墙撞出了一个大掉落了出去。

 “嗷——”凄厉的虎啸撕裂了夜空,令人闻之丧胆!

 猛虎固然厉害,但汤盎与阿奴这其中的任何一个,都没有半点理由惧怕于它。萧玲珑就曾说过,以往在辽国纳钵打猎时,阿奴就不止一次的与黑熊、猛虎这样的凶兽搏,而且常胜不败。烈鹰也好猛兽也罢,对阿奴而言它们和家养的狗马没有区别。汤盎就更不用说了,他之所以有出色的驯马本事,主要就是因为它懂得兽语,而且不管多烈的马在他手下都温顺得像羊羔一样。因为汤盎实在太过暴力,不听管束的牲畜马匹都只有一个下场——被他生生的撕成碎片!

 胡女养的这头猛头也不知道曾经伤了多少人,今天却遇到了命里的克星。四拳下去直接将它击飞数丈之远,身上也不知断了几虎骨。此刻那猛虎摔落在屋外几乎都站不起来,嘴里一阵阵的冒血。

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,惊呆了所有人,包括房间里的两个女人,胡女和她的女奴。

 “灭了它。”楚天涯瞪着胡女,冷冷的下令。

 “是,主公!”汤盎与阿奴大步上前,朝墙上的那个大走去。

 “不要!不要伤了我弟弟!”胡女大惊失,扔了手中的皮鞭张开双臂拦在了众人面前“它、它没伤过人!它只是要保护我!”

 “你弟弟?”众人不由得惊疑。

 胡女依旧挡着众人,脸上第一次泛起惊恐的神色眼睛里也涌出泪来,咬着嘴点头“是,我和它是一个虎娘养大的!它就是我弟弟!——我求你们了,饶了它吧!”

 胡女跪了下来,磕头。

 这时那头猛虎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,虽然眼中仍是一片冷唳的凶光但已全然失去了当初的威风,它走到胡女身边趴下来,就像是温驯的小猫一样用头蹭她,用舌头她。

 胡女抱着虎头号淘大哭,不停的肯求楚天涯饶了老虎性命。那老虎冷唳的眼中居然也涌出了眼泪,和嘴边涌出的鲜血汇在了一起,发出低低的哀号呜叫之声,似在求饶。

 众人心中的火气这时已经消去了大半,楚天涯转头看向墙角一侧,那里有个浑身**缩成一团的女子,正扯了几片破碎的衣裳勉强遮住身体,瑟瑟发抖的不敢直视众人。

 “好好管束你的兄弟,让它休要再作惊忧,否则定杀不饶!”楚天涯说罢下自己的外衫朝那女奴一扔“她,我要带走!”

 “不行!她是我的仇人,我要留着她慢慢折磨!”胡女大声叫道。

 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。七星寨有七星寨的规矩,就算有什么私人冤仇也有解决的办法,容不得你私设刑堂。”楚天涯说罢转身就走。

 何伯上前几步蹲在胡女身边嘿嘿的低笑“小娃娃,听主公的吧!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,可不能像以往在山林里一样任胡为了。”

 胡女抱着虎头脸都涨红了,眼睁睁的看着几名女眷进来将那女奴带走了,极不甘心的点了点头“我遵命就是!”“嘿嘿,这才乖!你要记住,主公只喜欢乖巧的女子。”何伯意味深长的怪笑了几声,也扬长而去。

 四下聚拢的人群总算散了开来,那头猛虎也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里,夜晚总算渐渐归于宁静。

 直到这时,裘伤才从屋顶跳了下来,落在铁笼子旁边和胡女站在了一起。

 “你居然冷眼旁观、不施援手!”胡女咬牙切齿的低声厉喝,眼睛却只看着笼子里的猛虎,噙了眼的泪水。

 “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”裘伤淡然道“在这里他有权这么做。我若帮你,便是犯上作。”

 “那我们走!明天就走!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!”

 裘伤侧目看了她一眼,冷漠的微然一笑“我不会拦你的。”

 说罢,他如同一只夜鹰轻盈的跃上了屋顶,若无其事的又躺下了。

 胡女气急败坏的直跺脚“最好半夜下起暴雨,活活冻死你!”

 “那正好,我快有半个月没洗澡了。”裘伤淡然的答了一句,枕着手臂泰然的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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