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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 驰出了赤地界,遥望着绵延不断的大山,艾慈突然觉得锦绣河山在向他微笑,草木在向他点头,而那一棵的大树仿佛也为艾慈喝采一般闪闪的,更使得他精神抖数,神采飞扬,几乎对景高歌。

 也许,上天有意再捉弄一次艾慈吧,也许这也是他洋洋自得过了头。人若得意而忘形,是会遭天忌的。

 虽然老天投叫艾慈“乐极生悲”但也替他制造个“人逢喜事精神,月到中秋闻雷声”的不愉快。

 就在绕上了宝山城的官道上的时侯,遥望山坡上的那棵大树,不见树下有老太婆在卖凉茶,却见坡的另一面,五六个骑马的押着三辆囚车,隆咚咚的驰过来,光景还真象官府押解犯人模样。

 劳克先是一怔,自语:“这是啥玩意?”

 艾慈双腿猛一,站着身子往那里看。

 片刻——

 全都来到了。

 囚车上三个“犯人”全都是面的血。披头散发的,模样儿可真是凄惨。

 六骑马上,囚车前三骑,清一的短衫,白巾包头,白色带子,好象在戴孝似的。这些人背上砍刀,精神,杀气腾腾,威风凛凛,那气势可真吓人。囚车后面也是三骑,虽然服不一,但个个虎背熊,虎目暴睁,好似要人似的。这其中一人的面皮刮得挣光,铁三节,正是平乡崔家堡的总膏老爷“铁拳”尉迟明。

 真是冤家路窄,一下子又碰在一起了。

 尉迟明早已指着面而来的艾慈,大声地吼叫,道:“就是那个小于,黑桃爱司小子就是他。”

 尉迟明一声吼,艾慈才着清三个囚车上坐的竟然是王家父女三个人,他一时间既惊又怒,心中火烧一般。

 劳克也看清楚了,他更是火大了。他大声驾道:“个熊,欺软怕硬不是?小子呀,狠着干!”

 他叫艾慈宰活人了。他当先往囚车附近晃去。

 囚车前面三个提刀的大汉沉声道:“找死!”

 “找死”二字才出口,劳克已着砍刀扑过去,他的手法真细腻,第一把砍刀刚劈到,他的手已扶在那人的刀背上,白手卷一半,便横掌切在那人的手腕上。

 “咔!”

 那人狂叫一声,手臂成了累赘,再也提不起来了,一头载了下去。

 随后而来的两个,却被艾慈个正着,他可不客气了,利刀一闪,两个人立刻痛苦的在地上滚。

 这时候,艾慈横挡在尉迟明三人面前“咻”的抡着手中的利刀在冷笑。

 尉迟明知道艾慈厉害,握紧三节戒备着,不敢随便冲上来。

 面一个赤红血口大胡子,朝指艾慈道;“狗的,你就是黑桃爱司呀!”

 当着小倩父女,艾慈照样回骂,道;“不错,小爷我就是大小通吃的黑桃爱司,也是你的小祖宗。”却闻得另一短须炯眼的怒汉,嘿然一声道:“的,有胆识,关洛道上起风,你可知爷们的字号?”

 艾慈冷笑道:“管你娘的什么字号?”他又指尉迟明。吼道:“老小子,你敢把小爷的话不当一回事,你们未放倒我黑桃爱司,竟敢找上宝山城,今天你们花再多的银子,也买不到你们的命,小爷要你们知道,银子也有买不到命的时候。”

 两个怒汉捧腹笑了起来。

 那血盆大口的怒汉边笑边叫道:“关路道上‘血面太岁’的字号可不是用纸糊的,就凭你小子?”

 黄面怒汉道:“我平乡崔家堡与你小子何仇何怨,你竟下如此毒手,害死了我家老四,今天活该你撞到我‘司判官’手里,小子,你认了吧!”

 劳克已匆忙的把王家父女三人放出囚车。三个人真凄惨,遍体鳞伤,状至可怜,急急的闪在路边矮树下,那王小倩与王小雯抱着王掌柜痛哭起来。

 这年头,女的长得漂亮也会倒楣,说不定就成了祸水,也许是红颜薄命吧!

 这时候王掌柜的心中就在想,我女儿要是面上少个鼻子耳朵什么的,哪里会惹出这种是非来。

 劳克越看越窝囊,这次是来办喜事的,偏偏遇上平乡崔家堡这群老王八蛋,还真气得他老人家红鼻子一阵猛动,狠狠地踢了地上三个翻滚大汉几脚。

 就在这时候。

 “血面太岁”崔成虎暴吼一声:“上!”

 就见一对虎爪,配合着“司判官”崔伟虎的一支判官笔,冲着艾慈直攻而上,只要看他二人飞离马鞍的那种气势,就知道他们的武功比他们两个弟弟要高明的多。

 艾慈冷笑一声,双脚猛弹,连着就是三个空心筋斗,落在三丈外。

 不等崔氏二虎扑近身,他似发疯般,利刀聚成一股冷焰“咻”地一声,直往面的虎爪与判官笔中撞去。

 一边的尉迟明高声道:“二位堡主小心了。”

 艾慈不只是愤怒姓崔的兄弟折磨王家父女,他更要在王家姐妹面前脸。他要她姐妹俩亲眼看到他为她们姐妹报仇雪恨。

 就在瓜与笔的狂飙中,撞击之声暴发出来了。

 艾慈有如神助一般,发出撼岳的威力,技艺惊魔的飞旋着身子,那利刃便进溅出成束冷芒,宛似行云水般穿梭在三件兵器的夹击中,兀自攻多守少。

 他把赵光斗传授他的箱底“刀谱”完全用了出来。而且,是淋漓尽致。

 利刀明指向前,忽然又弹向侧刺,随之又向后劈,几乎难以捉摸出他刀法的走式而令人高深莫测。

 就在这紧要关头,一旁的尉迟明抖然挥出三节,劈头盖面地砸向中间的艾慈。

 艾慈的利刀猛一卷,突然来个一鹤冲天,只见半空中利刀奋力下指,人已在尉迟明头上掠过。

 尉迟明吃过他的亏,他上一回就是被艾慈这招刺上他有肩头的。

 他吃惊中,三节的招式尚未使出米,已发觉艾慈如法泡制的又是那一招,但他就是不知如何躲,好象艾慈吃定他似的。

 尉迟明只得拼命地把头偏,但仍然偏不出艾慈那一刀,仍然挨在右肩头。

 果然旧伤新发,更加的厉害。

 当艾慈斜落着地的刹那问,尉迟明的右肩头犹似一道血泉,出了三尺高的血柱来。

 狂叫一声,尉迟明左手又捂住右肩伤口,狂叫着纵身马背,落荒而去。

 这老小子怕死,逃命去了。

 冷冷一声笑,艾慈不等崔氐兄弟迫到,忽然一个倒翻,人未到,刃风先至,崔成虎与崔伟虎气得哇哇大叫。

 就在艾慈回身纵来的时候,二人也跨身而起,三件兵刃起三股排山倒侮的威势,一下子便撞成一团。紧接着又是一阵“咻!”“叭!”加上“叮当”与闷哼声。

 三个空中对招狂砍舍死忘生影子,在一阵波与刃中,七彩瑰丽的血雨洒下,悠然品字形地落在地上,细看之下,三个人都在冒血。

 艾慈的利刀横,双肢左右踏实,不便自己倒下去,他那右与左上臂,血如山泉一般。

 矮树下,王氏姐妹大惊,哭叫着一冲而上,拼命地抱住艾慈,她们以为艾慈快要倒下而永远不起来了。

 慢慢地架扶着艾慈,走向树下面。

 崔成虎一股坐在地上,左明显有一个血窟窿,一张大红面成丁死灰色,强撑着不愿离开这花花世界。但他却在崔伟虎的一声“大哥!”中,虚弱的死在血泊里。

 崔伟虎想哭,但他连哭的力量也没有了,因为艾慈一力在崔成虎的上以后,利刀猛的斜杀,便也刺杀到了崔伟虎的左臂。

 他十分清楚,左肋骨至少断了两三,更不知道里面伤得如何?

 哑着声音,崔伟虎大叫那跌坐在地上的三个大汉,快把他大哥送上囚王氏父女的囚车上,连他自己也被抬上囚车,六个人成了五个活的一个死的,凄凄惨惨地驰向平乡的崔家堡去。

 现在除了鲜血好几处之外,只有一辆囚车孤零零的停在路当中。

 艾慈的伤势还真不轻,上被崔成虎的虎爪撕裂开——那本是撕破他肚皮的一爪,却被他拧躲过了。

 虽然抓在臂骨上,但几乎抓了他半尺长一道血口,真正是皮开绽。

 艾慈出道以来,就是这回伤得惨。他没有哭,也没有笑,只把牙齿咬得咯咯叫。

 劳克没有出手追杀崔伟虎,他以为崔家这一回该完了,何必赶尽杀绝?他老人家在看到王家父女三个人的时候,气得吹胡子瞪眼要艾慈狠干,但当崔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,他的心肠又软了。

 他没有追杀,艾慈也不说话。

 劳克忙着为艾慈敷药包扎,边说道:“你小子原不该受伤的,谁叫你力求表现而不畏死,你也不仔细的想一想,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,娘的,人家姑娘怎么办?”他边说还边蹬着眼。

 王家姐妹在哭,这场面可把她姐妹吓坏了。

 平乡崔家走的快,他们还真怕劳克出手。

 于是,王家姐妹陪在艾慈的身边,王掌柜骑上艾慈的马,五个人又折回宝山城。

 艾慈这一伤却又因祸而得福。因为他与劳克二人就住在王家的后院里。每天在王家姐妹细心的侍候下,半个月已完全康复。

 年纪轻轻的人,复原自然就快。

 劳克就说过,如果他受伤,少也要半年来养息的,所以他尽量不动刀

 艾慈的伤痊愈了,紧接着就是办喜事。

 王掌柜这些天笑得合不拢嘴,两个女儿一齐嫁人,而且还是嫁给同一个人,他心中明白,女儿合嫁一人绝对不吃亏,她们姐妹什么事情也会商量着来。

 黄道吉还是劳克选定的。

 他不但替艾慈选日子,还替他主持婚礼。

 最令艾慈吃惊的,是他的结婚日子快到了,劳克才让他知道。

 这消息立刻传遍宝山城,惹来不少看热闹的人。

 有人说,新郎好象两个新娘的小兄弟,关起闺房的门,新郎一定会被她姐妹“骑”欺。也有的说,这小子十五六岁小年纪,竟敢一下娶俩黄花闺女,他不想过太平日子了。

 不管怎么说,艾慈总是笑嘻嘻,也不开口,只是笑,笑起来真象小弟弟。

 宝山城南门附近的王家饭店,门前贴一张红纸条,上书“家有喜事”这是王掌柜与劳克二人商议的结果,决定把这次的婚礼办得有声有。换句话说,就是把婚礼安排在“热闹不足,喜气有余”的气氛中完成。

 热闹不足,是因为没有请来三山五岳的同道人物,与远亲近邻和好友,当然这与他二人的职业有关系,也怕招来几处的魔头。

 至于喜气有余,除了王掌柜大表满意外,当事的三人更是喜上眉梢,笑逐颜开,开心极了。

 艾慈憨态毕中心满意足,王氏姐妹一付羞答答又含情脉脉,好似待放的玫瑰花儿一样。

 时光捉弄人,转眼三天过去了。

 这劳克略事准备,一个人就要上路了,却见艾慈与王氏姐妹二人相继走入客室来。

 劳克发觉王氏姐妹笑脸上有泪,又发现小雯手上提了个包裹,当下一怔,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
 艾慈苦笑道:“大叔,一太早我对她姐妹说,我还有一大家子人等我去赚银子养他们,她们不相信,一定要我带她们去看看,我一直不敢说出不,怕的就是她姐妹不依,这件事你得替我解释一下,否则,我到哪儿,她们就跟到哪儿,这成什么话?”

 艾慈愁容面,推开两手无奈何。

 劳克笑呵呵地道:“她们要去,你就带她们去,何须我来解释?”

 王氏姐妹一愣,彼此对望一眼,几乎又要哭出来了。

 那王小倩皱起了眉:“劳大叔,他这么小就已经有家室了?我姐妹俩真的是不敢相信。”

 “有呵!”劳克指着艾慈如是说:“他不但有家室,而且儿女成群一大家的人,大多乏人照料,这件事事前他没有告诉你们姐妹俩?”

 王家姐妹哭出声来了。

 王小倩又道:“事已至此,木已成舟,我姐妹也没话可说,嫁,嫁狗随狗,但愿他心中有我姐妹,把我姐妹也入他家门,我姐妹也心甘了。”

 劳克指着艾慈的鼻子道:“听听人家说的话,你小子怎么忍心欺骗人!”

 “我欺骗?大叔,你没开玩笑吧!”

 劳克一甩头,道:“老规矩,我在三道弯等你小子三天,你去好好安排你的众家伙,我老人家要走了。”

 劳克提着包裹走到前面,他吩咐小三去牵马。

 王掌柜挽留不住,只得送出南门外,临别,劳克对王家姐妹挤挤眼,道:“你们这位糊涂小丈夫,有时候我也不清楚他,哈…”艾慈听的十分清,急得直手,他若是道出三官庙的事,不知王家姐妹有什么样的反应。如果反应好,大家笑呵坷。如果反应不佳,不赞成他为小乞儿点吃的喝的用的,他真的不知道要放弃哪一边才好。

 进入后院里,艾慈埃声又叹气,他拿不定主意。

 那王小情本是贤淑女子,当即对艾慈道:“板桥明月,茅店声这种江湖日子,并非长久可赖以图生的,郎君何不把家人也接到宝山,我姐妹决不会计较大小,只要能与郎君厮守一生,已足矣。”

 王小雯也以泪洗面,并未开口。

 艾慈一咬牙、一跺脚,道:“我爱你姐妹,也爱我那个大家庭,在我未同你们姐妹成婚以前,活着完全是为了我那个大家庭,如今,心志仍未变,我们虽已成夫,但如果比起来,我宁愿投入那一边。”

 他猛一口气,又道;“你们也听到了,大叔临行给了我三天的时间,这情形很明显,他要我带你们去看看,那就快去收拾一下,咱们这就上路。”

 王家姐妹还以为这一次要回男家了,一切可都马虎不得的,除了刻意地收拾之外,还带子许多的礼物。

 三骑马驰出宝山城,艾慈领着王氏姐殊——也是他的新婚两矫,翻山越岭跨河溪去了。

 一路上真惬意,说说笑笑也不觉得累,就好象三个人在度月,果然情调大不一样。

 进入大山里,更见高山危崖!古木参天,似与天齐。

 三骑正沿着山路往深山缓缓而驰,早见近处半山的地方,一连三进的尼庵,沿着尼庵四周,苍松翠绿,怪石嶙峋,奇岩下面,溪水潺潺,景之美,有如图画一般。

 三人遥望远处蜂巅,夕阳已近黄昏了。

 马蹄踩着溪边碎石,发出沙沙响声。

 王小倩低声问:“郎君,今我们借住此奄?”

 艾慈笑道:“到了,这儿等于是我家。”

 他笑着指山峰的房舍,又道:“那上面是上心庵,我有几十个女娃儿住里面,我担心你们姐妹会不会喜欢她。”

 王小倩一愣。

 王小雯大惊道:“你有几十个?”

 “是啊!大约四五十个吧!”

 王小雯笑指艾慈,道:“说慌也不怕咬断舌头,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,你同谁生了这么多的孩子?”

 艾慈苦笑道:“我的两个小亲亲,到了这时候,我不说也不成了,我哪会有那么大的本事生养那么多的娃儿,老实说,总共有一百多呀!”

 “一百…多,你…”王家姐妹大吃一惊,张口结舌的…

 艾慈把马栓在山崖下,三个包袱由他背,一面往山上爬,一面说着话:“前几年闹灾荒,黄河还发大水,下游淹死上万人,那时候我还跟着师父学本事,等到师父断了气.我也真的成了个孤儿,这世上有许多可怜孤儿饿肚子,我有本事,比他们好多了。”

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,又道:“我见过四五岁的娃儿讨饭吃,一个人生下来就要靠人拉扯大,而这些小孩就象我小时候,连生存的权利也没有,于是我决定!只要我碰见要饭的小娃儿,立刻送他们来这里,没关系,我去赚银子养他们,而且…哈…”“你收养的都是些孤儿?”王小倩问得有些不自然。

 王小雯笑道:“原来你在做善事,合着不该瞒我们,你是怕我们姐妹不高兴?”

 艾慈笑道:“不想让你们也心,要花银子的!”

 王小倩一声笑,道:“自我们结婚那天起,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,只要你喜欢,我们便也喜欢,如今知道你的一家人原来是一群可怜的孩子,我们心里真高兴,因为我们没有看错你,也更未嫁错人,你那心充了善良,你奔走江湖为孩子们讨生活,真是令人感动,你放宽心,我姐妹全力支持你。”

 艾慈一高兴,一把抱住了王小倩,道:“你的小嘴儿真会说话呀!”

 突然,一阵哄哄声,发自上心庵的大门前场子上。

 三人望过去,一大群女娃儿挤挤踏踏地奔下来,口中停不住地大声叫:“艾哥哥!”

 艾慈放下抱起的王小倩,张开双臂上去。

 于是,一幅感人的画面映在王家姐妹面前,那一大群天真无的小脸蛋,尽往艾慈的身边挤,有几个大的,只把手摸摸艾慈的衣衫,便出满意的笑容来。

 一众人挤挤蹭蹭的到了尼庵大门外,上心师太已与几个中年尼姑出来。

 艾慈不等上心师太开口,先向小倩、小雯道:“这位是上心师太,快过来见礼。”

 上心师太稽首道:“呵弥陀佛,二位女施主是…”

 艾慈道:“师太,我结婚了,她二人都是我…”

 师太呵呵笑,伸手拍拍王家姐妹仔细瞧,边谯边说道:“灵芝秀气于外,善良慧于内,心灵巧,玉洁冰清,小施主真好福气,只是为何不告知贫尼一声,也好赶去喝杯喜酒。”

 艾慈一笑,道:“挣银子不容易呀,能为这些娃儿们省些花用就省些吧!师太,我可是关起大门结的婚,不敢为外人知呀!”

 于是,女娃们被两个尼姑带入膳堂里,原来是吃饭的时侯到了。

 艾慈与两位娇急忙放下包裹,也走入膳堂里,立刻又引起一阵叫声。

 小情与小雯下了泪,二人也挤坐在娃儿们的椅子上。

 上心师太与十二个尼姑陪坐在艾慈身边,吃着香的白馒头和几样可口的小菜。

 那年头有这种东西吃,是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事。

 当天夜里,艾慈与娇二人就住在上心庵。

 第二天天刚亮,王家姐妹就起来了。

 二人来到厨房里,亲自为孩子们做了她们最拿手的点心,在王小倩的一双巧手下,还真叫孩子们领略到那见也未见过的糕点,就是上心师太也赞不绝口。

 艾慈又掏出一张银票来,那是取自丁百年身上的,五万两银子足够开销三年有余,艾慈言明,这其中的三万两要送往三官庙。

 上心师太笑道:“艾施主,你为这些孩子们已经送来了不少银子,省着用,也够十年八年的,这些银子你还是留着安家用吧!”

 王小倩笑道:“师太,你快快收下吧,宝山城我们有家,吃的喝的用的还用不着我丈夫心。”

 上心师太笑笑,心中大感快慰。因为,她之所以要推辞,为的就是担心艾慈结婚后,不知他的两位娇是否还同意他大把银子用在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身上,如今看来,真是侠骨柔肠,令人佩服。

 心念间,她当即稽首道:“三位菩萨心肠,正所谓:‘白玉黄金为众生,淡饭清粥充已饥’,贫尼代这些孩子们为三位祈福。”

 她接过银票五方两,走入掸房,不久便又拿出三万两银票来,交给艾慈收下。

 艾慈笑笑道:“师太,原本我把这档子事埋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人吐,如今也是不得已才吐出一些口风,把她二人带来了,想不到她二人也赞成,大出所料,谁说女人是个小气鬼!”

 艾慈笑笑,又道:“有件事,我想问问师太,这件事好象有位前辈也知道了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上心师太呵呵笑道;“你小施主说的可是那位红鼻头的老施主?”

 艾慈瞪大眼睛点点头。

 于是,上心师太道:“劳施主曾提过,他说你们在金钱上是往来客户,他偶而也来看看孩子们。”

 艾慈闻言呵呵笑,他笑着笑着捧腹大笑起来。

 白天孩子们要认字,两个尼姑在教她们。

 艾慈与两个娇不愿惊扰孩子们,当即由上心师太送三人走向山下。

 三人跨马驰向三官庙,智慧禅师知道艾慈成了家,甚为高兴,连一大群的娃儿们也高兴。

 巴大雄剃了个大光头,还真叫艾慈吓了一跳。

 “巴兄,你出家了?”

 指着净光的大脑袋,巴大雄笑笑道:“我想出家,大师不同意,他说再等一阵子,约莫着他在考验我了。”

 艾慈笑道:“有志者事竟成,你有决心,就一定会如愿的,是吧?”

 巴大雄点点头,他又瞧着王家姐妹看,低声对艾慈道:“艾兄弟,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
 艾慈道:“你说吧!”

 巴大雄道:“你有这么两位如花似玉的娇,就该为她二人着想,如果江湖上有人知道你的美誊,单就几个魔头就不会给你好日子过,艾兄弟三思呀!”

 拍拍巴大雄的厚肩,艾慈道;“巴老兄,真谢你了,过件事儿我正在琢磨呢!”

 又是一夜山中宿,松风呼啸枫窗外。

 艾慈与娇陪着娃儿们嘻嘻呵呵的到二更天,才各自睡去,有几个娃儿早睡在艾慈的身边了。

 次晨,三天起了个大清早,本想静静的下山去,不料外面已站了一大群孩子,连巴大雄也站在一边。

 那巴大雄又臂抱着两个三四岁的娃儿,背上也爬了一个大个的。

 房门一开,王家姐妹笑中带泪。

 艾慈站在门口,只对孩子们说一句话:“好好读书,做个好孩子。”

 孩于们都哭了。

 因为每一次他都是同样的一句话,再多一句,他就不会说出来了。吃饭的时侯,艾慈把那三万两银票在智慧掸师手中,于是,他们三人又下山去了。

 送行的场面十分的感人。就是巴大雄也不住哭了。

 艾慈骑马官道上,为了冲淡心中的凄苦,为了叫两位娇开心,便不由得唱起了梆子腔来。

 “走一山又一山,山山不断,过一岭又一岭,岭岭相连,黑桃爱司携娇呵,我山道上走一程,但愿天下从此得太平,不动刀见笑面呐…咳…”艾慈随口改改戏词儿,他把唱词改得妙,两个娇全笑嘻嘻的。

 艾慈把娇送回家,王掌柜还大吃一惊,因为,他以为女儿回到男家了,不料三天又回门,又见三人面带笑,多少他也放了心。

 等到王小倩把这两天所见,仔细的告诉她爹,那王掌柜可乐了,他的女婿是好样的。

 第二天一大早,艾慈在二位娇待侯下,略事整顿,就要上路,王掌柜自然有一番话叮咛。

 那王小倩与王小雯姐妹,更是临别依依,不忍郎君离去,一直送到南城外,这才洒泪而别。

 艾慈拍马疾驰,一口气冲到一座山岗上,他回头望,却发现两个娇仍然站在原地。

 艾慈在马上直起身,伸长了手臂挥了挥,两个娇也挥了挥手,不由苦水往肚里——他咽下的苦水也真苦,一半是下的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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