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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和常人一样嘛
 “说罢倒羞起来。歪在门框上不语了,庄之蝶说:“柳月,平你和你大姐在家,得空就可以来书房看看书的。”

 夏捷说:“哟,你这书房是皇帝的金銮殿,凡人不得进来,今我也是沾了汪嫂的光方坐了这半天,柳月一来倒给这么大的优待了!”庄之蝶脸也红了。说:“柳月从此是我家人嘛!”

 夏捷越发抓住不放,说:“哟哟,说得好亲热的,你家人了?!”走过去,附在庄之蝶耳边悄声说:“请的是保姆,可不是小妾,你别犯错误啊!”庄之蝶大窘,面赤如炭。柳月并没有听见他们耳语了什么,却明白一定与自己有关而羞了主人,就说:“让我看书,我是学不会个作家的。每进来打扫卫生,我这里空气也就够了!”

 门外却有人在说:“打扫卫生可不敢打死了蚊子,蚊子是过庄老师的血,蚊子也是知识蚊子,让我们来了叮叮我们,也知识知识!”

 众人回头看去,书房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美少妇,少妇身后是周,笑容可掬的,提了一包礼品。庄之蝶霍地站起来,站起来却没了活。少妇是极快地目掠了他一下,嘿嘿嘿地笑说:“庄老师,我们来迟了。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?”

 庄之蝶立即活泛开来,接过周的礼品,拥他们进得书房,一一介绍了,轮到说这是大画家汪希眠的夫人,那老婆就说:“要介绍就介绍我,我可不沾汪希眠的光。”

 伸了手和唐宛儿先握了,说:“天下倒有这么白净的人,我要是男人,舍了命都要去抢了你的!”一句话却说得唐宛儿噎了气,脸上顿时灰了光彩,直到庄之蝶让她与柳月认识了,才缓过劲来。

 但再不正眼儿看汪希眠老婆,只和柳月说个不停,甚至拉了柳月的手捏来捏去,还从头上拔一支红发卡别在柳月头上,说:“我怎么见你这般亲的,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了面的!小妹妹,你可要记着我,别以后我来拜见庄老师了。你就是不开门!”

 柳月说:“你是庄老师的乡、朋友,我要不开门,你就向庄老师告状,这张脸也就全让你掐了!”夏捷一直不言语,未了说:“小,话说完了没有,我一直等着你下棋哩!”唐宛儿说:“急死你,我还得去见见师母的。”

 柳月就说:“我也该去厨房了,我领你去。”去了厨房,柳月说:“大姐,来了客人啦,你快去歇了说话,我给孟老师做下手。”周忙把唐宛儿介绍给牛月清,牛月清急忙拍打身上灰,一抬头见面前立着一位鲜活人儿,兀自发了个怔。

 柳月俊是俊,眉眼儿挑不出未放妥的地方。这唐宛儿眼睛深小,额头也窄些,却皮如漂过一样,无形里透出一种亮来。

 牛月清瞧着那鬓发后梳,发密集,还以为是假贴了的,待看清是天生就的美鬓,就大声他说道:“是唐宛儿呀,咱虽是头次见面,可你的名字我差不多耳朵要听得生茧子!总说让你庄老师引我去看看你,却总走不身。

 跟了他这名人,他一天到黑忙,我也忙,却也不知道忙些什么!可话说回来,咱是没脚的蟹,不为人家忙着服务又能干什么?常言说,女人凭得男子汉,吃人家饭,跟家转嘛!”

 孟云房说:“这话没说完,吃人家饭,跟人家转,晚上摸人家XX蛋!”牛月清说:“你这张屎嘴,甭说唐宛儿叫你老师,人家也是多大点的女子,不怕失了你架子!”

 孟云房说:“初认识时称老师,你以为咱真就是老师?三天五天了,狗皮袜子有什么反正!之蝶没出名时候,也不恭敬叫过我老师?现在怎么着。

 前年叫老孟,去年叫云房,现在是下厨房的伙夫了!你说唐宛儿是女子,唐宛儿什么没经过?前个月我去华山脚下的华县去讲《易经》,长途车一路不停,好容易司机停了车,一车人都拥下去解手,一个小伙子一下车门口就,后边下来母女两人,老太太忙拦了女儿,就说啦,你这人太不像话,好赖避着人呀!

 小伙说,大妈呀,你这般年纪了,我在你面前还不是个娃娃吗?没有啥的。那姑娘却撇了嘴,说,你还是娃娃,你骗谁的?瞧你那东西成了啥颜色了,你当我是外行哩?!

 “牛月清抄起扫面笤帚就在孟云房头上打,拉了唐宛儿出了厨房,说:”甭理他,他越说越得能的!

 “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了,牛月清便谢呈了送她玉镯儿的事,忽想着庄之蝶曾说过唐宛儿脸上没一皱纹的,看了看,果然没有。

 就问平用的什么面,搽的什么油脂,说:”你见过汪大嫂子吗?她告诉我白天用黄瓜切成片儿,一页一页贴在脸上十五分钟,让皮肤收那汁水儿,夜里睡前拿蛋清儿涂脸,蛋清儿一干,把脸皮就绷紧了,这样就少皱纹的。

 “唐宛儿说:”我倒不用这些!有那么多黄瓜和鸡蛋我还要吃的,那是有钱有闲的人家用的法儿,我胡乱地用些化妆品罢了!“牛月清说:”我现在知道了。

 你是天生的丽质,我怎么也比不得的了,况且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持忙,没心也没个时间清闲坐在那儿拾掇脚脸!“唐宛儿便提高了声音说:”师母真是贤惠人!你口口声声为庄老师活着的。

 其实外边谁不知道有了你这贤内助才有了庄老师的成就。出门在外,人们说这就是庄之蝶的夫人,这就是对你的尊重和奖赏嘛!

 “唐宛儿的话自然传到书房,汪希眠老婆一字一句听在耳里,脸上就不好看起来,低声问夏捷:”这小肠肚蹄子,倒揶开我了,我可没得罪了她呀!

 “夏捷笑笑,附在耳边说了周和唐宛儿私奔的事,汪希眠老婆叫了苦:”天呀,我刚才说那话,可真是无意的,她就这么给我记仇了?这么心狠的人,跑了就跑了,男人不说了,孩子毕竟是心头也不要了?!

 “如此糟糟说了许多话,自鸣钟敲过十四下,牛月清就拉开厅室的饭桌,孟云房摆上了八凉八热,四荤四素,各类水酒饮料,招呼众人擦脸净手都人席了。

 孟云房不吃酒不动荤,声明他一人在厨房忙活,未了炒些素菜自个享用,就不坐席。众人说声:”那就辛苦您了!“遂吃喝举杯。庄之蝶先碰了汪希眠老婆的杯,再碰了夏捷的杯,依次是周、唐宛儿、赵京五,最后是柳月。柳月说:”

 和我也碰呀?我是该敬你的!“庄之蝶说:”酒席上不分年龄大小,资历高下。“柳月说:”那也轮不到我,你和大姐碰了,我再碰!“牛月清说:”我们两个还真没碰过杯喝酒的。

 “众人便说:”今你们就碰碰,来个杯酒!“牛月清说:”来就来吧,老夫老了,来一个给大家凑凑兴!

 “竟用拿杯的手套了庄之蝶的胳膊,众人又是一声儿笑。唐宛儿笑着,却没有声,拿眼儿看柳月,怪她多言多嘴落好儿。柳月正笑得开心,拿眼也看了唐宛儿,唐宛儿却并没对应,别转了头去,看一只从窗台花盆上起飞的苍蝇。

 那苍蝇就飞过来落在了庄之蝶的耳朵梢上,庄之蝶一手举了酒杯,一条胳膊又被牛月清套了,动弹不得,头摇了摇,苍蝇并不飞走。唐宛儿在心里说:若是天意,苍蝇能从他耳朵上落到我头上的。

 果然苍蝇就飞过来,停在唐宛儿的发顶上了,这妇人会心而笑,丝纹不动。周却看见了,吹了一口气来,苍蝇就在桌上飞来飞去的,唐宛儿恼得拿眼剜他,这一切夏捷看见了,说:”瞧着人家老夫要喝杯酒,这小两口也忍不住了!

 “唐宛儿就笑慎道:”快别节外生枝,让老师师母喝呀!“便动手去扇已经停在猪蹄盘沿上的苍蝇,这么一扇、苍蝇竟直直掉进了牛月清的酒杯里。

 当牛月清套了庄之蝶的胳膊要喝杯酒,唐宛儿眉字间闪过二道阴影,心里酸酸地不是味道,寻思牛月清年纪大是大了,五官却没一件不是标准的,活该是有福之相,远近人说庄夫人美貌,也是名不虚传。

 但是,唐宛儿总觉得这夫人的每一个都标准的五官,配在那张脸上,却多少有些呆板,如全是名贵的食物不一定炒在一起味道就好。于是又想,我除了皮肤白外,眼睛是没有她大的,鼻子没有她的直溜,嘴也略大了些,可我搭配起来。

 整体的感觉却要比她好的。这当儿,苍蝇落在酒杯里,众人都一时愣住,不言语了,她心里一阵庆幸,脸上却笑着说:“师母,要喝喝大杯的。换了我这杯吧!”

 便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了牛月清,换了牛月清那杯,悄声泼在桌下。庄之蝶和牛月清杯喝了。

 牛月清倒感激唐宛儿,亲自拿了酒瓶,重新给唐宛儿倒了酒,说:“唐宛儿,这里都是人,我也用不着招呼,你和柳月初来乍到,不要拘束,作了假,我就不高兴了!”

 唐宛儿说:“在你这里我做什么假?我借花献佛,敬师母一杯,上次你没去我家,过几我还要请你去我那儿再喝的。”

 两人又喝了一杯。牛月清不能喝酒,两杯下肚脸就烧得厉害,要去内屋照镜子,唐宛儿说:“红了多好看的,比涂胭脂倒匀哩!”三巡酒喝罢,只有周

 赵京五和庄之蝶还能喝,妇道人就全不行了,庄之蝶说:“今就是来喝酒的,你们都不喝这不行,咱们行个酒令才是,还是按以往的规矩,轮说成语吧!”柳月说:“我真是开了眼了!”唐宛儿说:“开什么眼了?”

 柳月说:“没来之前,我就想这知识分子家是怎么个生活法?来了以后瞧你们什么话都说,和常人一样嘛,可一上酒桌就又不一样了!以往我见过的酒席上不是划拳就是打老虎杠子,哪里有过说成语的,这成语怎么个说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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