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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又走回来
 可你千万要提高警惕,别让捉了咱大头哩!我来找你,一是闻其大名,未见真人。来开开眼界认个朋友。二是代表了庄之蝶,想以新开办的画廊再为贵厂作些宣传的。”说完了就拿出一份写着董事会质、职权和加入董事会的条件的章程。黄厂长乐着,如小学生朗读课文一般,一个字一个字念出了声:“会员需五千元以上,括号,含五千元,括号。

 如果能纳一万元,就考虑为副董事长。副董事长名额不限,董事长由著名作家庄之蝶担任。”黄厂长念完了,仰起头来,嘴张着。

 半天没出声,正在院了里做作业的黄家小儿拿了书本来问爹:“爹,这是个什么字?黄厂长看了,说:”一个‘海’字都不认识?!“我教你三遍,你得给我记住!”小儿说:“嗯。”黄厂长就教道:“海,海,海洋的洋!”小儿就学者念唱道:“海,海,海洋的洋!”洪江说:“是海洋的海,不是海洋的洋。”

 黄厂长就把小儿训走了,说:“去去去,滚到一边去,课堂上不好好听教师讲,回来把我也搞了!”却对洪江说:“就是这么个章程?”

 洪江说:“与文化名人坐一条凳子上,这是何等身分,咱当企业家难道就一直是农民企业家,为什么不将农民两个字给它去掉?!”黄厂长就嘿嘿嘿地笑了,说:“进屋坐吧!”让洪江进屋了,拿好烟好茶招待,却详细询问庄之蝶近搬家了吗?他岳父住院病好了吗?庄之蝶下巴上的那颗痣说是要用光去掉的不知去了还是没去?洪江就笑了:“黄厂长,你别说这些要考我的话,你这一手还真厉害。

 若来的是骗子,必是随了你的话去说,那狼外婆就了尾巴!你瞧瞧这个,看是不是和你墙上挂的庄之蝶书法条幅上的印章儿一样?”就拿出一枚血石印章来。黄厂长看了。

 又在纸上按了一下,和条幅上的不差丝毫。洪江说:“这印章是庄之蝶让书店拿着,原本他要搞个签名售书,后因开人大会,又伤了脚,才让拿了印掌按在卖出的书的扉页上,书倒比以先售快了许多。今原本老师要来的,但脚伤未好走不动的,我才拿了这印章作为凭证,让你见印章如见了他本人。”

 黄厂一长说:“‘我哪里就不信你了?!找也不细看这印章了,要是不信你了,我能信一枚印章算什么,公安局不是常破获一些私刻公章的人吗?”却又间道:“庄先生脚怎么伤了,伤得重吗?”洪江说:“好多天了不见好的。市长也关照了。

 亲自打电话给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教授去配药,但也不见明显效果的。”黄厂长说:“偏方气死名医的,早要给我说,这伤或许早好了!

 我认识一个人,家有许多秘方偏方,专治跌打损伤,一剂膏药也就好的。”洪江说:“这正好,咱这就请了那医生去治病,你也就放心我是真是假了!”当下,两人搭车去了那医生家,又和医生坐了一辆出租车到双仁府来。

 医生揭了庄之蝶腿上的纱布,拿手按了一下脚脖边的便陷下二个小坑,很久才慢慢消失。黄厂长气愤他说:“这算是什么医学院的教授。教授教授,是白吃社会主义的野兽嘛!你等着。

 宋医生给你贴了膏药,明一早你就上城墙头上跑步跳高去吧!”那医生说:“老黄,别叫我医生长医生短,我可不是医生哩!”

 黄厂长说:“你也是死不求人,端了金碗却要要饭,在那个中学里干什么事?一天落不下三元钱,真不如辞了职去办个私人诊所吃香喝辣!你好好为庄先生治伤,治好了,庄先生是名人,还不帮你办个行医执照?!”

 庄之蝶便问怎么还不是个医生?黄厂长才说了他一直未领到行医执照,现还在一所中学当伙食管理员,只是私下给人配药。庄之蝶倒也激动了,说:“你有这出奇手段,真是应该好好发挥特长的。

 当然办行医执照要卫生局批准发放,卫生局我没什么过密的人,倒认得尚贤路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,他的堂哥在卫生局当局长的。”黄厂长说:“宋医生,这你听到了吧?什么叫名人?名人就不一样嘛!

 咱们趁热打铁,今就让庄先生领了你我去找那个王主任,先与卫生局接上头。师傅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,以后就不再麻烦庄先生,你直接去他局长!”宋医生听了。

 也是喜出望外,却说:“这行吗?今怎么让庄先生去?!”庄之蝶见黄厂长这么顺竿往上爬地提出去办事处找人,心下有几分不悦,但见宋医生一脸为难神色,倒觉得此人老实。想现在的医院,一般是西医见了病只是推,中医见了病又只会吹。

 姓宋的见脚伤,没有说他能治得好也没有说治不好,庄之蝶就明白此人有信心治的。之所以有这样的医术却没有个行医执照,恐怕也是他不善于际的缘故吧?就答应可以去一趟的。宋医生就站起来说要上厕所,庄之蝶说家里有厕所,是坐式马桶的,比巷口公厕蹲着舒服。

 宋医生说:“正是我嫌那马桶不习惯的。”柳月就领他出了院门,指点了方向让他去了,好长时间,宋医生没有回来,黄厂长就说了药厂生产状况,千声万声地感谢庄之蝶写了那篇文章。

 洪江自然提出画廊董事会的事,庄之蝶还是说这事你和赵京五商量着办吧!黄厂长就要说什么,洪江忙说:“黄厂长,瞧你一身的汗,你去擦擦脸吧!”黄厂长起衣襟闻了闻,似有些不好意思,说:“我这胖人不耐夏嘛!”

 去了水池上擦脸擦脖,洪江就过去小声说:“你不要当着庄老师面提董事会的事,你也听到了,他让我全权代表了他办这件事哩!他现在有病,心里烦,当面再说了,他该怨我连这点事也办不了!”

 黄厂长说:“那你给我一份章程吧,这一月手头紧,下个月我带了钱去找你再说。”洪江就给了他一张章程,又给了自己的名片。

 这时候,宋医生总算回来了,手里却提了偌大的一个塑料袋子,里边装着两条红塔山香烟,两瓶红西凤白酒,一包寥花糖,一包麻片,吓得庄之蝶急呼:“以为你去厕所,谁知你去花这钱?

 你来治我的病了还给我买这东西,这叫我怎么收?!”宋医生红了脸,说:“第一次见到你,空手怪难看的,何况你答应去见王主任。光冲能说这一句话,哪是这点礼品能打发的?”黄厂长说:“这你要收下的,等诊所能开张了。宋医生是有钱的主儿!”

 庄之蝶说:“那好吧,现在咱们就去,把这些礼品给那主任提上。”宋医生硬不,双方争执了半,庄之蝶留下了一条烟。

 宋医生就出去叫了出租车,黄厂长和洪江搀扶了庄之蝶出得巷口,四人搭车去了尚贤路。一到街道办事处主任办公室,王主任幸好在,正与人谈话哩,就先让他们在一旁坐了喝水。

 和王主任谈话的是位戴着白框眼镜的女人,坐在那里,双脚绞着放在椅下,两手死死抓着放在膝盖上的小皮包儿,说:“王主任,我十分感谢你对我的关怀和信任,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我,我好激动呀!

 昨夜里三点钟还是睡不着的,我姐姐还以为我那个了。”王主任就说“以为你哪个?”女人说:“这怎么说呢?她总是关心我的婚事,以为我有男朋友了!”

 王主任说:“听你们厂长说你一直没谈恋爱的,现在是有了?”女人说:“我毕业那天就发了誓的,不干个事业出来我不结婚。

 王主任,正因为这样,我十分看重这次机会。昨晚三点爬起来,想了许多种方案,是依照中国大唐建筑还是明清建筑,我想收一些西方现代建筑风格,能不能既像一种城市的雕塑,又是一种公共实用场所呢?”

 王主任说:“这你不要急,你一定会出色完成这个任务的。讨论人选时,我一提到了你,别人还不同意,我始终坚持哇!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是不错的么!人是选对了的么!

 可我要提醒你,你的婚姻问题却要解决的,这么漂亮的人至今没个对象,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。是你的眼光大高了吧?”女人说:“我已经给你说过了。我是不干出个名堂不找的!”

 王主任就皱皱眉,伸手在桌后墙上挂着的一个沙袋上狠狠打了一拳。沙袋边竟还挂有一双拳击手套。女人似乎有些吃惊,扶了一下眼镜,说:“主任是拳击爱好者?”

 王主任说“我这是出出闷气罢了,你说你不干出个名堂不找对象,我理解你。现在不顺心的事多哩,五年前我就是这里的主任。五年了还是这里的主任。

 你说我不烦吗?可烦了打人去?杀人去?你能打了谁杀了准?!在家守个黄脸婆子,你一高声说话她就没完没了地唠叨了,我只得买了这拳击手套,只有打这沙袋出气!”庄之蝶听了。

 心里腾腾腾地跳,倒能体谅这王主任的苦楚,一时下意识地顿了顿头,黄厂长就叫开了:“这是好主意,我那老婆是不吃亏,你打她一下,她得还你两下。男人家当然是让了她了,可你打得轻了治不服她,打得重了又怕失踏了她。我就也买这个去!”

 走过去竟取了手套,也真地在沙袋上打了几下。女人瞧王主任和客人说起拳击,为难了一下,站起来,王主任说“你别走,等会儿我还要给你说话的。”

 女人说:“我到厕所去一下,厕所在哪儿?”王主任说:“这条巷没有,办事处后院有个后门,过了后门就是隔壁那尚礼路,靠左边是厕所。

 你到了后门口,那里苍蝇就多了,你跟着苍蝇走就是了。”女人给庄之蝶他们笑笑走出去,又走回来,取了桌上的小皮包,王主任又说:“到了后门口,看见有一堆破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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