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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女不养狗
 庄之蝶听过,知道这都是周的观点影响了律师,而以这种思维逻辑深究下去,周就可以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,法庭上必是认定文章的材料由他提供无疑。更使庄之蝶为难的是,没有的事如何红口白牙当着景雪说出。

 即便是违心说出,这等事情也属个人隐私,在对方都有了家庭的今自己到处张扬,让别人来写,岂不也正是侵犯了景雪的名誉权?

 而且文章中所写的许多事情,若法庭追问发生的时间,那又是和牛月清恋爱期间甚至婚后与景雪的往来,那么景雪的丈夫就永远不会与景雪干休,牛月清心里也会吃了苍蝇一样再也难以干净了!

 庄之蝶便坚决不同意这种答辩思维,坚持原来的意见。周冷笑了,说:“庄老师总是心善,要作东郭先生的。”庄之蝶不爱听了这样的话,就说:“你要是这么干,什么事我也便不管了。

 我可以在法庭上讲明文章中的事都有一定的影子,但并不是现在随意渲染了的情节。文章不是我与的,我也没有事先读过,我更没有专门对你谈过,甚至那时连你的面也没见过。我要早辩的只能是我不应作为被告,如果我申辩驳回,法庭判我有罪。我去坐牢好了!”

 两人伤了和气,脸面都变了,孟云房连忙从中调解,说都冷静考虑,改再谈,就拉了庄之蝶出来,说:“什么大不了的事,红脖子涨脸!官司就是输了。

 又会把你怎么样?你是靠你的作品出名的,作品不倒,声名能坏到哪儿?要我说,只是可惜多年识的女相好没了!你是不爱女人的人,若要喜欢,十个八个我给你拉皮条好了!

 这些天跑了许多热闹处,你也该知道了别人过得多快活。你也不快活快活?今我领你去一个体准没去过的地方,给你开开眼界!”庄之蝶说:“哪里我没去过,只有火车站周围的小旅馆里没去会过那些暗娼罢了!”

 盖云房说:“一个官司把你打灵醒了?你真的想去会会?!”庄之蝶说:“你那一张臭嘴,说起来天下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,你能行,你给我叫一个来?!”

 两人到了孟云房家,孟云房让夏捷去叫了唐宛儿一块到牛月清那儿玩牌去,夏捷说:“我正愁着在家烦哩。可我有话在先,我一走,你却不能把孟烬领回来!”

 夏捷换了衣服,装了一眷钱票就走了,庄之蝶说:“夏捷不让孟烬进这个门?”孟云房说:“为这事我们没少吵过架。

 孩子是我的孩子,天下哪有老子不爱自己儿子的?何况孟烬聪明过人,聪明的孩子势必又调皮,他母亲又管不住,伯万一在外边学坏了,来让我多管教他。可孟烬一进这个家门,夏捷就指桑骂槐,拿难看险给我瞧!”

 孟云房说起来气咻咻的,趴在水龙头下喝了一气儿凉水,说:“不说了,让你来散心的,倒给你说烦心事!你在这儿睡一觉,我出去找洪江谈个事,门不要关啊。”

 庄之煤迷糊糊正题过一觉,就听见有人在敲门,以为是孟云房回来了,说:“门没关的,你进来嘛。”进来的竟是一个脸厚粉的女人,眼睛极小,眉毛却画得老,在四顾了房间后,问:“这里有个姓孟的吗?”

 庄之蝶疑惑:“你是谁?哪儿来的?”女人说:“你就是?”就笑了,眼睛也斜起来,一闪一闪地进了门就坐在他的沿。

 庄之蝶赶忙要起来穿衣,女的按了按他,自己开始衣。说:“你真有福,自己也不跑路,在家等着,我还以为是个瘸子跛子!”衣服就光了。

 小腹上还戴了个魔力牌保元袋儿。庄之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,骂天杀的孟云房真的从火车站那地来了个暗娼!他瞧了这女的,身条儿一般,但股丰腴,那一条三角头极小极窄,后边甚至是一条线儿夹在里看不见的。

 而前边的中间却绣着一朵粉红莲花。女的并没有了那头,说:“你怎么不抱了我上去?说的是一个小时,到了时间,你完没完我可是就完了的。”说着一揭被儿坐进来,在被窝里头。

 庄之蝶一时也不知怎么个处理,便说了:“你那头上绣这么红的莲花,让我瞧瞧。”也揭了被子。女的已了赤光,却把双腿紧紧夹住。庄之蝶想:这种女的也知道害羞的。倒生出劲儿来,要掰那双腿,掰开了,她说:“你不要看,快来吧!”

 庄之蝶还是看了,一看却傻了眼,女的那里生了许多小疮疗,几乎有一处已经溃烂。立即猜想这是患有那种病的吗?

 心里顿觉恐惧,就把她掀下去,让她把衣服穿了,拿三十元扔过去,说:“好了,你还有生意的,你去吧。”女的却无声地掉泪,拾起了三十元,看了看,又把三十元放在了沿,说:“钱已经有人给了。

 我原本路上想好还要向你再要钱的,来见了你,你是我遇到的最动心的人,我心里说今我才不一个小时就走的,我和你玩两小时三小时钱也不要的。谁知你看不上我,还要付我钱,我不要的。”说完穿好衣就走出去了,庄之蝶再也睡不着。

 倒觉得这女的可怜了,不一舍孟云房回来,说:“就这么快的,那女的怎么哭哭啼啼的?”庄之蝶骂道:“孟云房,你这个大嫖客,你怎么真的就能叫了一个来见我?”孟云房笑着说:“解解你的烦嘛!

 我是没那个劲头了,也没多余钱,烦恼也没你多。你瞧瞧,那个王主任有拳击手套、沙袋,我也有了一套,这就够了。

 现在人有了钱,谁不去玩玩女人的,这类街头上碰着的娼姐儿不让你投入感情,不影响家庭,钱取乐,不留后患,你倒来骂我?!”庄之蝶说:“你也没看看她成什么样了?烂成那么一片,你要我得病吗?!”

 孟云房连呼可惜四十元了,随后哈哈大笑,说庄之蝶没那份命。偏偏一次,一次就遇上个烂货!庄之蝶说:“你让她把我的觉耽搁了,心也了,你就得再陪我。你说有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,现在我要去看看。”

 孟云房说:“哪儿有你没去的地方?去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吧,你又不去。去中南海吧,我又没那个本事!”却突然叫道“当子,你知道不?!”庄之蝶说:“什么当子?”孟云房说:“我说你没去过,真的没去过!咱们就去玩玩吧。”

 孟云房并不骑自行车,坐了庄之蝶的“木兰”指点着路,一直往城北角去。那里是一个偌大的民间易场所,主要的营生是家养动物珍禽,花鸟虫鱼,包括器皿盛具、饲养辅品之类。

 赶场的男女老幼及困人游皮趋之若骛,挎包摇篮,户限为穿,使几百米长的场地上人声鼎沸,熙熙攘攘,好一个热闹繁华。庄之蝶大叫:“这就是当子呀?!”

 孟云房说:“别叫喊出来让人下眼瞧了,你好好看吧。这里当子俚尚诡诈,扑朔离,却是分类划档,约定俗成的。三教九,地痞青蛇,贩夫走卒,倒家裨客,什么角色儿都有。”

 两人就走了过去,果然商贾掮客及小贩摊主呼朋引类,属守地盘,界之内,你打鼓我吹号,绝少瓜葛。他们先进的鱼市,每个摊前横列了硕大的玻璃缸。

 缸尽为金边镶条,配着气泡装置,彩灯倏忽闪烁,水草映生辉,肢体飘逸的热带游鱼细鳞披银,时沉时浮。庄之蝶看了几家,喜欢地说:“这鱼倒快活,它不烦恼哩!”孟云房说:“买不买?买一缸回去,你人也会变成鱼的。”

 庄之蝶笑了笑,说:“人在烦嚣中清静,在清静中烦嚣。在这儿看鱼羡鱼乐,待买几尾回去,看着人不如鱼,又没个分心卖眼处,那才嫉妒得更烦的。”

 从鱼市过来,便是那蟋蟀市。庄之蝶家里是有着上辈人留下的几个蟋蟀罐儿的,他也曾在城墙捉过几只玩过的。

 但从未见过还有这么多讲究的瓦罐。拣一个蟹青色的罐儿在手里看了,罐围抠花刻线,嵌有“金头大王”、“无敌将军”字样,迭声叫绝。卖主笑脸相,直问“来一个吧”

 两人只笑而不语,卖主就平了脸面,拨了手道:“二位让了地方,不要误了生意招人嫌弃。”遂又拱手作揖问候新来的两位汉子,且捧了一罐,口唤:“天赐神童!”

 那两位果然俯了身去,揭顶观貌,喜皮开颜。问其价码,卖主卸下草帽,两只手便伸了下去,那黑睑汉子瞠目结舌。卖主就说:“你再看看货嘛!”

 把虎贲枭将不偏不倚拨入碗大斗盒。庄之蝶和孟云房也头歪过去,一时众人屏声敛气,霎时“笃”声顿起,两下钳咬在一起,退进攻守颇循章法。

 一只狡黠非常,佯败诈降,却暗渡陈仓,奇袭敌后。看得庄之蝶一尽儿呆了,孟云房扯了他衣襟说:“你倒这玩意儿?”庄之蝶说:“你知我刚才想什么了?”

 孟云房说:“想什么?莫不是可惜那女人是生了烂疮…”庄之蝶说:“我想人的起源不是类人猿,而是蟋蟀变的,或许那蟋蟀是人的鬼之鬼。”孟云房说。“那你没问问那条胜虫是几品衔的?”

 两人又逛了狗市,庄之蝶倒看上一只长狮儿狗的。这狗儿豹头媚目,仪态万方,一见他们倒坐了身子直用两只前爪合了作揖。

 庄之蝶不说了一句:“瞧这眉眼几分像唐宛儿的。”孟云房笑说:“你喜欢唐宛儿的,怎不买了送她?但若要我说,男不养猫,女不养狗的,不如到花市去看看,买一盆美人蕉送她。她家怎么连一盆花也没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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